“你有什么使命?”一个倨傲而年轻的声音问道。
戚少商跃上井口,见周围是一大片荒草地,远处种满果树,顾惜朝背井而立,仅丈许远,身侧围着四名黑衣人。
林中静谧,只此四人——微风吹拂,他们身边的草却晃也不晃,以这样的身手,确实不必设伏,但仍嫌太自负。
月华如洗,诸人须毫毕现。除一人青衣淡薄外,个个劲装蒙面,体态矫健,看来都很年轻。
必然年轻,而且对自己很有信心,没有在江湖中打过滚。因为只有这么年轻的人才会有这么倨傲的语气,这么不屑一顾的眼神,仿佛一柄方经淬火锻造的剑。
顾惜朝也傲,也像剑,但他却是柄杀尽千万人,仍不减锋芒的剑。
一丈,
救援可及。
戚少商手握剑鞘,凝目看那四人,他们的服装体格类似,动作干净利落,站如钉,动如风,显然经过严格的挑选和训练,与那群搜查听春阁的人判若云泥。
他们攻击起来一定极快,配合起来一定极妙。
瞬间,戚少商已设想了三十七种攻击方式,同时想出了三十七种化解方法。
他有自信,一丈内,没有任何人能轻易伤及顾惜朝。
这就够了。
“我的使命,便是替你们把东西找出来。”顾惜朝一笑,摊手道,“你们本想消灭所有知情人,那东西自然湮灭,可现在知道的人太多,反而不敢杀我了。你们的主子认为只有亲手毁掉才安心,便命令你们跟踪我。可惜,我是空着手出来的。”
那右手边的年轻人当然不耐烦听顾惜朝多说,催促道:“快些交出来,便不与你为难。”
顾惜朝轻笑出声,戚少商也忍不住笑了。
四人自九现神龙从地道口跳出来,便严加戒备,再不看顾惜朝一眼,却不知眼前这青衣卷发,笑起来很好看的青年,才是真正的对头。
“既然我能活着,全拜那秘密所赐,又怎会交出去?”
顾惜朝答得也很不耐烦。他觉得自己被这几个家伙的愚蠢侮辱了,而他最讨厌的事情之一,就是和傻瓜对话。
年轻人一昂头,上前两步,“不说可以,带回去自有千百种方法让你招,到时候后悔的还是你。”
看不到背对的顾惜朝如何神情,至少戚少商的脸色变了。
并非害怕,而是想到不知有多少人被他们折磨,感到愤慨。有一个刑部还不够,究竟要多少组织祸害百姓,才能让赵家满意?
顾惜朝微微摇头,“对,我知道。江湖中凡有一技之长的,大内都想方法网罗,□□、刑罚花样繁多——但你们没把握。我顾惜朝无家无眷,无牵无挂,只余贱命一条,你们拿什么诱惑,拿什么威胁?”
身后人叹。
年轻人冷哼,知道他说的是实情,还待再开口,另二人向他使个眼色,忙退后一步,让出正面的位置来。
对面的男子地位似较同伴为高,抱臂道:“你叫我们出来,总不是奚落人吧。想怎样,直说。”
和顾惜朝谈判,确实颇为艰巨。戚少商想起之前每次都没占到便宜,不禁又叹了口气。
“我今天有些手痒,不如你们来陪我打几场,练练手。只要任何一人胜了,就带你们去取。四打二或一打一,任凭选择。”
“莫非想各个击破?”男子笑了笑,细而长的眼睛眯了起来,“好,看你爽快,我们就吃点亏,一个个上——不知戚楼主意下如何?”
下巴指向,黑衣人们忌惮的还是戚少商。
开什么玩笑。
凭那点内力和人战斗?
找死吗?
顾惜朝是一直在找死没错,可却不能让他死。
戚少商才听到条件就想拒绝,他知道此刻如果不阻止,就算一会能救他下来,多半也是换来毫不犹豫的一剑,这样的好人,做来窝火。
即而想到,此四人有所顾忌,还不敢杀顾惜朝,倒不如看他想做什么。
于是点头道:“我绝不出手。”
男子视线回到挑战者身上,正待开口,却被顾惜朝挥手阻止,
“有九现神龙在旁边看着,你们一定不放心。让他回到井下,彼此都更尽兴些。”
戚少商想了好一会,竟无词拒绝,只得同意。
随之一只手伸来,大言不惭,
“剑借我,下去等。”
“痴”剑连鞘递上,刀眉一剔。
“还得起么?”
顾惜朝目光在井沿扫了圈,笑道:“看你了。”
原来如此,
他打的竟是这个主意……
戚少商立刻跳了下去。
顾惜朝的决定很冒险,很信任,
更需要运气。
他觉得有必要让顾惜朝的运气好一点,
他有这个信心。
顾惜朝回身,抽剑,回鞘,横持当胸,
“谁先上?”
竟比方才那年轻人更倨傲。
那年轻人自然受不住气,立刻将手贴在腰间,看向同伴。为首男子颔首,白练飞扬,亮出的也是剑。
一柄能缠于腰间的细长软剑。
剑身微有起伏,如蓄势蛇身,
尖端如信。
“好,此异形剑为西域‘蛇鼠一窝’蛇袭人独创,属于快剑。因刃口有细齿,伤者将血流不止,药石难医。”
“你倒识货——”
年轻人轻笑,侧身,剑垂身旁,微扬,如螳螂展翅,反光星星点点,似一长串晶莹的宝石。
其余三人各自倒纵上树,立于最高点观战,枝桠微颤后,三棵果树仿佛突然变成铜浇铁铸,凝止于风中。
好强的内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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